你若是明月

在我的夜空一掠

世界因你而明亮

而我或曾见过你的倒影

泪水浸湿的衬衫

袖口有你的模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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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 

汉克的床头柜里有一个盒子。里面是科尔的乳牙。只有九颗。

第九颗是他九岁那年掉的。也是在那一年，他抱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冰冷身体，跪着哀嚎。

2.

底特律的棒球这个赛季烂爆了。其实连着三个赛季排名都在下滑。

科尔这个小球迷看不见了，也好。

“警局有仿生人的优惠政策，”警局队长对他说，“汉克，为何不申请一个YK型号的？”

“Fuck you.” 他回答

这是他的权力，他可以不放下。这种痛，这是科尔留下的、汉克仅存的全部。

3.

六个弹巢，他醉醺醺地塞进了一个子弹。咯哒哒哒，旋转。

是医生的错，去他妈的。

啪。

仿生人他妈是世界上最烂的发明。

啪。

红冰，这种东西就该一起烧掉下地狱。

啪。

是我做的不够好。耳边像有科尔的低语，“老爸，救救我”。

他的手指僵在扳机上，汉克感到一阵晕眩。他想吐。

睡梦中，科尔仿佛像儿时做噩梦了一样，轻轻闯入他的房间，碰碰他的胡茬：

“Dad, 醒一醒…”

“醒一下...”

......

......

“Lieutenant！Wake up！“

他是被一巴掌扇清醒的。那个扇巴掌的正俯身看着他。

4.

仿生人有着一个炫酷得不行的代号。路过时，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：“原型机”，“RK800”，“警用型号”。

汉克他妈不在乎。仿生人都是一路货色，管他是医疗型号还是警用型号。

他见够了机器不靠谱，也见够了不靠谱带来的后果，早晚都要吃苦头。这个新来的小子最好识相点，不要挡他的道。

哦哦，仿生人点头说，是是副队长。然后转身把一个月的血迹送进了嘴里。

恶心。

但是很靠谱。非常的可靠高效。

这让汉克有些不适，点头认可的动作让他局促不安。或许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；或许感觉像是背叛了儿子的离世。

5.

仿生人有着一个很普通的名字。

“我的名字是康纳！” 每次介绍时他都像个傻子一样，响亮地宣布道。

对于汉克来说，这个名字不是很人性化，因为每次责备他，或是呼叫仿生人时，第一个音节会在口中打结。像它的发音一样，出口时响亮而坚定，却在后面渐弱，不知如何接上，不知如何回应方才的热情。

“Cole！不要不洗手就吃饭！”

“Cole！老天，你的房间一团糟！”

……

“Connor！过马路看着点！” 汉克看着康纳极速飞奔在高速上，自己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。

除了名字，他们两个无一相似之处。且不说仿生人无时无刻不表现出的“非人”特质：体力，难以置信的理智，疯子一样的胆子，让他能在高速车流中穿行无畏。

科尔永远是那个九岁的孩子，小脸尖下巴，天蓝眼睛，红棕色头发。他是汉克的心，他笑起来像太阳，咧开嘴可以看见缺了颗虎牙。若他今天活着，可能脸上会有雀斑和青春痘，可能在棒球队，带着棒球帽，可能像他爸一样爱打抱不平。

康纳完好无损地回来了。像古希腊雕塑一样，光洁白净的脸上完美无瑕，没有表情会从他的程序中异常出现，背叛他的想法。笔挺的夹克领带，整齐的发型，连汗都没出，无法想象他经历了方才的追逐。

“抱歉，副队长，”他听起来一点也不抱歉，“刚才是我莽撞了。这以后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
“去他妈的仿生人，”汉克没有说出口。

6.

他不记得上次有人批评他是什么时候了。警局里不算，警队队长就是个智障，汉克不在乎。

不是批评，是管。妻子的离开后，没有人会告诉他应当做什么。连科尔都不再在身边，对他说：“老爸，不运动有害健康。”

康纳打量了片刻他手中的快餐。“副队长，我必须告诉你，您今天的胆固醇摄入量已经超标了。”

WTF。汉克想用汉堡打人。眼前的仿生人正用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神态看着他。

汉克不应该在乎的。但他在乎了。

7.

既然之前萌生了轻生的想法，为何至此还在挣扎？

汉克吊在楼顶的边缘，咬紧牙关向上爬。

上方探出了一个身影，伸出两只手，惊人的力气将他稳稳拉上来。

8.

这是汉克对于康纳的面试，因为之前几轮，他的表现好得让他不安。

这几年来，他习惯了孤独。现在他需要一点时间，来重新接受陪伴。

他手里拿着康纳从他手中夺下的手枪，这次不再指着自己的太阳穴，而是对着面前的仿生人。

对方的太阳穴闪过一抹红。

“死亡对你来说，是什么？”

是天堂？汉克不相信天堂，这是安慰人的谎言。

是解脱？如果带着遗憾离开，怎么能算解脱，只是逃避。

“什么都没有，”他回答，因为他是个机器，“只有…黑暗。”

汉克的手在颤抖。“那么你又是谁？”

他发誓，如果康纳敢回答“朋友”，他会因为这种耻辱的怜悯而一枪爆了他的头。

如果他认为汉克把他看作是替代品呢？汉克就不应该让他看见科尔的照片，康纳也不该蠢到询问他的过去。

“你想让我成为什么，我就是什么，”黄色的光在跳跃，回答的人也一样紧张地思考，“你的同事。你的助手。一起喝酒作伴。任何东西。”

一种轻盈的无力感涌起，让他放下了枪。

面试通过。这是个好回答，汉克觉得可以接受。

9. 

“Hank… I need help.”

但他不是个孩子，他也不是无助的失败的父亲。他们相遇时，起搏器已经塞回伤口的位置，滴着蓝血。

康纳能救自己。这不是证明汉克不失败的理由，但也足够了。

10.

若科尔是汉克的太阳，那么他的离开便是汉克生命的黑夜。

若汉克的生命不再黑暗，那康纳便是他的月亮，有着他自己的光芒。

仿生人有着汉克欣赏的一切品质。敏捷，理智，决心，坚持。他会去找一个这样的朋友一起度过一生。若是他的孩子，他会希望他不像他的父亲，而是更像这个穿着夹克、飞檐走壁的年轻人一样，英俊潇洒，始终有自己的原则。

他忠诚得令人害怕。若在之前，汉克会认为，假如他命令康纳去杀了他，康纳就会这么办。

现在，汉克明白，康纳不会这么做。他会说服自己不去开枪。

11.

汉克失策了。

蓝裙子的少女倒在一汪蓝色的血液中，换来了耶利哥、rA9什么的一串乱码一般的情报。

汉克他妈的不在乎这些。

他在乎的是倒地的女孩，和开枪的人，脸上竟如此陌生。

12.

他是被康纳的一巴掌扇清醒的，现在竟要轮到他去唤醒他。

“够了，”狙击枪歪在脚边，汉克拽着康纳没有皱纹的衬衫，布料几乎要撕裂。

仿生人抬眼，目光中竟然有一丝挑衅。

“轮到你来选择了，副队长，”康纳悬空荡在楼顶边缘，“我到底是个人？…还是只是个机器？”

他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，断裂。汉克的手指松了。

在月光下，年轻人俊美的面庞映出了惊愕的神色，眉角的篮圈瞬间深红。

“你是个机器，康纳，”汉克这样说，“你是个机器。”

月亮坠落，坠落在了雪地上。

汉克看见了蓝色的冰冷的身体，跪下，哭泣。

你若是明月

在我的夜空一掠

世界因你而明亮

而我或曾见过你的倒影

泪水浸湿的衬衫

袖口有你的模样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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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一些小伙伴们的建议，按喜好添加he的部分剪掉了：）

所以现在是一碗纯玻璃渣，细嚼慢咽～

“你若是明月”，就是 “If you had been the moon” ：是康纳酱的演员Bryan Dechart演过的一部短片，里面出现了很多美丽的黑白照片！

偏友谊和父子情，是从汉克的角度考虑的。康纳估计不把汉克当作长辈来看。

因为毫不犹豫的扇了一巴掌2333